城市體溫工作坊|影像工作坊
回家計畫:從日常走回自己
在藝術家吳尚霖的帶領中,課程不是從「題材」開始,而是從每位學員的生活經驗出發。他請大家分享回家路上的習慣行為:有人習慣在轉角的彩妝店試用新上市的口紅;有人放學後會繞到小吃攤買一份鹽酥雞;有人回家的路總會經過診所,看著櫥窗裡護士與病人的簡短互動。這些看似微小的日常,卻正是青春階段最鮮明的生活印記。
在討論中,同學逐漸意識到:回家不只是一段固定的行程,而是一個人在城市中與世界對話的位置。因此,這組作品以「我們的回家路」作為核心,先將每個人的故事細緻拆解,再共同討論如何串接成前導劇情,最後再拍攝彼此真實的回家過程。
拍攝的過程充滿現場調整:要如何捕捉自然的步伐?鏡頭是要跟在後面,還是走在前方回望?什麼樣的光線與聲音最能讓人感覺「這就是我每天生活經過的地方」?這些問題並沒有標準答案,兩兩一組的小團隊一次又一次試拍、互相拍攝與討論、試著在影像中找出屬於自己的節奏。
最後完成的作品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以共同編寫的短劇作為引子,第二部分則是兩人一組互相拍攝回家路上的真實紀錄。影像既平凡,又極其靠近。在不刻意的步伐與安靜的鏡頭裡,我們看到一種屬於青少年的「正在生活著」的狀態。 在這堂課中,同學並不是學會「如何拍得更華麗」,而是感受到「如何看」看自己的位置、看自己如何與城市相遇,也看自己原來一直在故事之中。
換一個位置看城市:鬼魂視角的影像練習
藝術家關諾菈・瓦更Gwenola Wagon帶來的第一個問題是:「如果你不是站在自己的視線高度看城市,會看見什麼?」,她提出「鬼魂視角」作為這組創作的起點。鬼魂不需要穿過人群、不受重力牽引、也沒有特定目的地:它只是在城市上空緩慢漂浮、觀察、記錄。
這樣的視角轉換,讓同學必須重新思考攝影與觀看之間的關係。鏡頭高度要比人略高,運鏡要平緩,節奏要能「像是浮著」。因此,課程中不只討論故事,更著重在「身體如何操作影像」:有人使用固定在額頭的GoPro,有人嘗試使用空拍設備,有人選擇以徒步移動慢慢錄製。每個選擇,都代表了「我要用什麼眼睛看城市」。課堂中有大量「停下來一起看素材」的時間。同學們圍坐在螢幕前,一次次討論:「這個運鏡太快了,情緒進不去」、「這段影像雖然畫面漂亮,但沒有呼吸」、「這個角度好像真的『不是人』,可以拍到的」。
透過不斷觀看與剪接,同學開始理解,影像的語言不是在相機裡,而是在時間與節奏之中。完成的短片作品,以接近實驗影像的方式,呈現了不同方式「看」城市的軌跡:有人看見被遺忘的遊樂園,有人看見一座城市的天花板,有人看見廢墟中的停滯時間。
這次的課程也是這批學員在影像裡,第一次意識到:城市沒有改變—改變的是觀看的位置,原來自己可以選擇「如何看世界」。
抬頭,遇見愛:從分享自己開始的創作
導演伊沙貝勒・瑪優Isabelle Mayor的課程從一個直接而困難的要求開始: 「請分享一段你曾經創作過的東西。」對許多青少年而言,這意味著要將「還不確定能不能被理解的自己」放在他人眼前。一開始學員們有點安靜、緊張、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但在導演卻持續的邀請於提問中,同學慢慢開始說、開始回想、開始重新整理「我曾經做過什麼、我想表達過什麼」。
導演並不給答案與評價,只不斷問:你為什麼會這樣想?你希望觀眾感受到什麼?你希望這個角色被怎麼理解?從這裡開始導演帶領大家發想故事的選擇、劇本的討論、場景的定義、角色之間的距離,每一步都需要同組成員不停地討論、爭執、再討論。而爭執並不是衝突,而是「我們都在努力讓作品更接近真實」。
有一次拍攝中,演員要在繁忙的斑馬線上掉落手機,場景非常普通,但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路人看到手機真的掉了,便上前幫忙撿起,追著演員要還給他。同學們原本以為這顆鏡頭「失敗」了,但在回放時,大家發現那不經意的互動、那份真實的人與人之間的在乎,就是城市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