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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發聲獎/文字、攝影】金門移地訓練──古崗

2017/09/11


圖文/林治文

       攝影的本質對我而言有兩點是主要的核心,一為「我怎麼看這個世界」,二為「我希望這個世界看到什麼」。在藝術創作裡,時時刻刻都在詢問自己對眼前的作品我該如何詮釋,於是開始了思辨、討論、甚至是一場探索的旅行,而最後通常淪為一場相互矛盾的拔河,這時便開啟了回歸本質的提問,那我到底是誰?

        同樣是一張金正恩的照片,在我們眼裡他只是一張北韓領導人的肖像照,倘若將同樣的一張照片擺到北韓人民眼前,卻成了一張令人尊敬、畏懼、崇拜的影像。在這之間存在的差異便繞回到自我的本身,從根源的探索、想像,同時會讓我們有更多層面的思考。

圖/準備搭機前往金門

    

        在這次的金門移地訓練,我們羞澀的探索了古岡,在當地被稱呼為「台灣人」的次數不下十次,而稱呼者的眼神、語氣充滿著驚奇和謙讓,我們習以為常金門為台灣的島嶼,而金門的島民早已存在對於台灣的某種陌生,尤其是從與老長輩談天中觀察,儘管政治上的開放、交通工具的革新和制度更新造成與台灣的時空收斂,卻免不了來自歷史、地域上的距離感。

        到了古岡的第一天,我們到大垵海域進行淨灘,海灘上的垃圾從遠方延伸至另一端遠方,在海灘上以一條弧線,組成一道「垃圾防禦線」,然而我們的任務就是破壞這道防禦線,試圖還給沙灘一面平靜。

圖/淨灘過程

        我想到吳明益的一本小說,《複眼人》裡劇情提到即將有個垃圾渦旋將破壞台灣東部的海洋生態,這個垃圾渦旋是來自人們丟棄的廢棄物,在海洋經過洋流的流動形成一大片漂浮在海上的島。當時小說裡的字字句句重新在我的腦海裡流過,更說是活生生出現在我眼前的影像,當海浪的浪花逐漸褪去,留在沙灘上的垃圾便一個個冒出頭,最後不會隨著海浪遠去,而是留在原地。在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他的線性,有了起頭注定會存在結尾,也許岸上也存在我過去留下的垃圾,經過海洋客觀的推移,最後回到我的面前。

       接下來每天在古岡的日子,說辛苦反而不及,倒是真正的用最樸實的方式走進古岡的大街小巷、上山下海。在當地董森堡大哥的口沫裡,除了更理解金門古岡的過去和現在,最難以忘懷的還是那字字句句裡對於古岡的愛和期待。

       我們踏上大街,不意外地見到過去非常多戰爭的痕跡,不完整的防空洞、古厝上的彈孔及各式各樣的標語,對於學員而言,來自異地的衝擊感必然存在,畢竟不會在自家的牆壁上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彈孔,更不會在路上隨意看見防空洞,回到自身的身份去思考,形成尋找命題的觀點。

       我們走進小巷,透過董森堡大哥和當地的村民,我們走進古岡社區做深度的認識,更讓學員們瞭解古岡的文化。帶有著技藝傳承和情感寄託的古早手工藝—七娘亭和新郎燈、董氏姓氏的歷史脈絡—拳龍衍派、早期的移民建築特色和風獅爺的歷史及故事。

       我們上山,我們上了山上的坑道,一路「磨刀霍霍」的隨著上山的節奏清理路上的雜草,至觀止步道頂端俯瞰古岡全景,路上可以發現許多董颺先的石壁詩作,經過自然的物理作用散落在觀止步道的各處,也許詩的內容被巨石壓在背部我們無從閱讀,卻能在這些灑落的巨石中彷彿接觸到了董颺先文人的靈魂和意念,同學們紛紛對他的創作實踐感到敬佩和欣賞,反觀回到自身上,創作好像不是一件很艱難的事,而是在我們有沒有把它說出來的自信。

       我們下海,在幾天生活裡,最艱難的一個項目便屬大帽山坑道,為了到達坑道學員們必須先走過佈滿雜草的小徑,爬下一顆又一顆的磯石,踏過尚未退潮的海面,最後進到充滿歷史之味的隧道。學員們對坑道的體驗無不覺得新奇和刺激,在灰暗無光的坑道中可以隱約的看到牆上經過海水腐蝕而呈現的不同色彩,踏上的沙地也因海水的流動而呈現單一方向的波浪狀,牆上戰時的士兵通道、爬梯、標記經過歲月和整體坑道合為一體。更刺激的是,進出坑道必須仰賴潮汐,漲潮時海水會填滿坑道,以至於古代的船隻都會透過潮汐來停放,而我們只能趁退潮之際離開坑道,否則便會被困在坑道中的歷史之流。

圖/觀止步道

 

圖/大帽山坑道

 

       學員們透過在古岡的最後一天進行各自的創作,有些學員抓緊對古岡文化的好奇,以當地的傳統手藝、建築、人民作為創作題材,經由當地的居民和大哥們不吝嗇的分享和幫助,學員逐漸在創作的過程中以自己的方式對古岡有更深的熟悉,並且用各自的創作來詮釋對這片土地的關心和期許。也有些學員從古岡發生的自然議題下手,從海洋環境、山林生態到戰地痕跡,用自己的觀點來和古岡對話,也藉由各自的藝術意識來做影像化的編排和說故事。每位學員都從在古岡生活的三天裡,將自己的感知和發現做集合,更難的是要從龐大的新資訊裡找到屬於自己創作的命題,並且理清脈絡、田野搜集、反覆拋接。隨隊老師們也依據每個學員的狀況給予階段性的提醒和任務,大家共同聚集在社區活動中心,為自己做一份獨一無二創作作品,也為古岡寫一封獨一無二的情書。

       最後學員各自分享完在古岡的生活心得,大家便背上各自的行囊要踏往集合之地、離開古岡。在離情依依的互相告別之時,公車就像催促著我們離開一般的駛來,為了趕上集合時間學員們匆匆奔上車,村里的居民和大哥一起來到站牌旁,還記得那時是傍晚,夕陽斜斜的灑進車廂,公車往前開,學員們紛紛轉頭和留在原地的村民們揮手道別,此刻我了解到,移地訓練最重要的反倒不是學會如何攝影和文字,也不是實踐創作的技巧,而是和異鄉的人和地產生的流動情感,在生命裡延伸出了一條線,一端是自己,另一端就是古岡,開始會注意金門的博弈公投、鱟的保育、文化的保存和流失,儘管回到原來的生活狀態,日子中多了一個心中會掛念和想念的地方。

       也許我們在創作的過程中時常迷失,或是苦無思索不出新的方向,但是我們對身旁的關心和情感是永遠存在的,學員們經過這次的金門移地訓練,都對自己身邊漠視的過去感到不安,創作只是生活的一種抒發和表現,最根本的探討還是我們如何看待生活,從生活中尋覓出關心的命題,以及透過自我的反芻昇華出新的感知,而後繼續用特有的感知繼續體驗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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